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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2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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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42 章

不用詩怡介紹,當唐晚凝叫出“六郎”時,沈茝也跟著虎軀一震。

公主生辰宴上來的女賓多,男賓少,恰巧在家中行六的,只有寧康一人。

再聯想到公主之前說的,叫她悄悄查一查唐晚凝的事……

沈茝兩眼一黑,老天爺啊,後宮嬪妃和外男有私已經是醜聞了,對象竟然還是二公主的駙馬!

若是旁人,憑唐晚凝和公主的交情,只要公主願意去陛下面前撒撒嬌,肯定能找到由頭將她放出宮去,反正她就只是一個未被寵幸過的禦女——但她有私的對象,怎麽偏偏是寧六!

詩怡和沈茝面面相覷,即使是在黑夜中,好像也能從對方眼裏看到了迷茫和尷尬。

一陣風吹來,躲在暗處的兩人暴/露了蹤跡。寧康大驚,沖過來就欲滅口。

在月光下,他看清了詩怡的臉,詩怡也看到了他眼裏的殺意。

沈茝的心快要跳出喉嚨,詩怡卻很鎮定。

“寧六郎。”她甚至敢叫破他的身份,“你以為月黑風高,死無對證?今日我若回不去宴席,無論你是否無辜,都不可能活著走出宮門。”

“天子之怒,伏屍百萬,你想用你的九族試試嗎?”

威脅人的方法簡單粗暴,卻有效。

別說什麽濫殺無辜會有暴君之名,到最後關頭,寧康絕不敢用性命去賭皇帝更在意女兒還是名聲。

他沖動之下的狠勁被卸去大半,氣勢逐漸弱了下來。唐晚凝面色慘白,跪在地上爬過來。

她欲開口辯解,詩怡卻先做出噤聲的手勢。

“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。”她說道,“你們先各自回宴席,等著我的安排。”

詩怡不怕他們跑掉,唐晚凝不能出宮,寧康一個人能跑,整個寧府也能跟著跑嗎?

到底是系統認定的男女主,做不出坑害九族的事吧。

……也很難說,算了,還是得找人把他看住。

詩怡開溜片刻,又帶著沈茝回來。皇後沒問她去了哪裏,只是細心地拂去她衣角上沾著的雜草。

再看看下方的賓客區,唐晚凝焦躁不安,寧康強裝淡定,偏偏顧璋還在此時起哄,要顧琮和寧康行酒令,拼一拼文采。

嗯,名字還叫“行酒令”,只是杯中之物換成果汁了。哪怕鄴朝的酒在詩怡眼中淡得像水,顧朗還是嚴禁十八歲以下的青少年喝酒。

以鄴朝的基層執行力,這紙禁令和倡議書的效果差不多。但在皇宮裏,在皇帝眼皮底下,大家還是乖乖喝果汁吧。

加了白糖的果汁味道好極了,寧康簡直卻食不知味,冷汗直流。

他知道昭華公主正在看他,而他還要面對二公主的弟弟,接受眾人帶著暧昧眼光的打量。

如果、如果公主在此時揭穿他……這個畫面寧康根本不敢想!

他總算體會到了柴博遠當時的痛苦,棍棒打在身上不是最痛苦的,那把利刃懸掛在頭頂,不知何時會落下的恐懼才是。

他就這麽渾渾噩噩地熬到宴席散場,抱著那麽一絲渺小的希望,也許公主會將此事揭過?

有內侍通知他,陛下有請。

這四個字如同晴天霹靂,讓他全身失去力氣。偏偏他還要應付好友的揶揄和羨慕,在此情此景下顯得更加諷刺。

去往延英殿的路上,寧康在心裏演練了無數次和皇帝的對話,但在面見顧朗時,還是忍不住軟了雙膝。

貴妃也在殿內,她看上去恨不得拔劍直接殺了他,還是顧琮拼命攔住,和她說既然昭華叫了這麽多人來,今日肯定會給顧棋一個交代,才勉強將人勸住。

按理說,詩怡也該把顧棋叫來。但以二姐姐的暴脾氣……恐怕能將這兩人生吞活剝了。

不是說她有多喜歡寧康,而是她丟不起這個臉。為未婚夫求的請柬,是為了幫助他和陛下嬪妃私會?

詩怡是真的擔心,會給她二姐姐氣出個好歹來,那多不值當啊。

本來貴妃和顧琮也不該在,還是顧朗提醒她,把貴妃叫上吧。

“你若不叫她聽完此事,她肯定還以為是誰要叫她們出洋相,才故意攪黃了顧棋的婚約,說不定還會怪到顧琴頭上。”

聽起來很荒謬,但以貴妃的思考方式,和她這幾日明裏暗裏炫耀二公主有個好駙馬,暗中拉踩顧琴的行為……還真有可能會實現。

另一位當事人唐晚凝也在現場。她跪在詩怡的桌案邊,根本不敢擡頭。

詩怡問她:“寧康也來了。你當著他的面告訴我,他想和你在花園見面的事,你事先知情嗎?”

唐晚凝的額頭貼在地面上,詩怡看不見她的表情。

其實這個問題,基本沒什麽回答的必要。

無論她是否知情,她今晚能出現在花園,就已經證明了寧康能把手伸進後宮。

是誰給她傳遞了今晚見面的消息?或者是誰將她引到那邊?

這還是拔除過一輪釘子的後宮,都能讓臣子放肆至此,簡直是在皇室臉上狠狠打了一巴掌。

詩怡問的是唐晚凝,但寧康知道,公主覺得該回答的人,是他。

他如實回答,是他外出跟上顧琮小組時,收買了顧棋的貼身侍女春桃,是她在為他辦事。

“不可能!”貴妃尖叫道,“春桃最是忠心,怎麽可能被金錢打動!”

寧康避開這個話題不談,他向顧朗陳情道:“臣今日約見帝妃,只想歸還舊物,了卻從前舊事,心中絕無他念!遭到昭華公主誤會,臣有口難辯,今日但求一死,以證清白。只求陛下開恩,留臣全屍。”

說完,他向前大拜,兩行清淚自眼中滑落。

詩怡:……

你小子還挺會演,奧斯卡在逃影帝是吧?

先是將宮中的內應如實道來,主動送上“證據”,讓人相信他認罪的決心;然後再倒打一耙,短短幾句話,就將她塑造成冤枉人的反派,而他是含冤而死的無辜好人。

最後這淚留的,他怎麽比內娛演員還懂“破碎感”啊?如果他噶了之後能穿越,建議開個演技培訓班。

不愧是男主,還真是有兩把刷子呢。

詩怡懷疑,男女主是不是自帶降智效果啊?為什麽聽完他的話,貴妃都面露猶豫了。

如果是從前的天佑帝,說不定還真的被他的男主光環給忽悠過去,但現在坐在皇帝位子上的,是顧朗。

他點頭:“既然你真心誠意要求了,朕就勉為其難滿足你吧。來人,賜杖斃。”

寧康:???

這不對啊,陛下怎麽不按套路來,你至少問一下旁邊的昭華公主,是不是真的誤會了啊!

見他的表情一瞬間變得猙獰,本來被男主角降智光環擾亂的貴妃也清醒了。

好哇,你根本不是存心想死,還想玩以退為進這套?

貴妃叫道:“陛下,寧六死不足惜,但妾還得先問清楚,他是怎麽攛掇春桃叛主的!”

詩怡心想,這還用問嗎?

剛才你是怎麽對寧康心軟,他就是怎麽忽悠春桃的唄,問就是世界都圍著男主轉。

杜志遠已經派了兩個內侍將寧康雙手架住,沒得到回答的貴妃不依不饒,還沖上去扇了他兩巴掌。

一直沒敢說話的唐晚凝終於擡頭,她突然崩潰大哭,求顧朗和詩怡手下留情,不要殺寧康。

她哭得梨花帶雨,聲淚齊下,訴說她這些年過得有多不容易,爹娘沒了,親戚也欺負她,雖然她擁有一張絕美的面龐,卻完全不敢打扮,害怕給自己惹來麻煩。

寧六就是出現在她生命裏的一道光,她起初不知道他身份尊貴,只當他是個商戶之子。她以為他們能相守到老,但寧六被宮裏指為駙馬,他向她袒露身份,她才知曉他究竟是誰。

皇命難違,他們只好分開。不久後,親戚逼她進宮采選,如若不然,他們會把她嫁給死了三個娘子的鰥夫。

毫無疑問,女主身上也是帶點光環的。她哭完之後,顧琮面上流露出些許不忍。

詩怡:?

詩怡:……

啊這,你們……

她小聲和顧朗說:“阿爹,這兩人身上多少帶點離譜啊,還是別把他們給噶了。要是影響到這個世界的穩定該怎麽辦?”

雖然詩怡也很想念現代社會的可樂和平板,但如果他們現在就走,鄴朝必定陷入爭奪皇位的內亂,還是有始有終,把事情做完吧。

更重要的是,這點時間估計不夠系統充能的,要是時空傳送中途出了差錯……那就不知道要降落到什麽鬼地方了!

顧朗暫時沒回應詩怡,他的註意力落在唐晚凝剛才說的某句話上。

他問:“你說,你的親戚脅迫你入宮采選?”

唐晚凝不明就裏,迷糊地點了點頭。

顧朗再看向寧康:“朕挑你當駙馬,是皇命難違?”

貴妃氣得火冒三丈,也顧不上什麽形象,反正陛下早就無心後宮了。她掄起胳膊,抓著寧康的頭往地上摁。

“你個黑心肝的東西,本宮何曾逼迫於你?本宮給公主挑駙馬,記了十個備選,你若不願,難道我還會強求?真把自己當盤菜了,你給我的棋兒提鞋都不配!”

唐晚凝面色突變,寧康試圖掙紮:“臣……臣以為是陛下聖旨……”

“事到如今,你還有什麽可裝的!”

顧琮被他氣到,忍不住上去踢了一腳,“這樁婚事去歲定下,貴妃派人去問過你的母親,我也找人探過你的口風。但凡你家表現出一點推拒的意思,輪得到你來尚公主?”

詩怡心想,這倒是真的。貴妃雖然腦子不太靈光,但真的很愛她的孩子。

如果寧康心不甘情不願,婚事就不可能成,父母之愛子,為之計深遠,貴妃不會讓顧棋與駙馬成為一對怨偶。

唐晚凝也能想到這點,她的臉色迅速衰敗,身體止不住地顫抖。

她被騙了,六郎根本不是奉旨尚主,他高興得很!

她突然想到,方才陛下詢問的……

唐晚凝不敢相信:“六郎,是你讓我進宮的嗎!”

是了……一切都串聯起來了,她的那些親戚,本來就想把她嫁給鰥夫,去攀上某位權貴的關系。在寧康被指為駙馬後,他們才突然改口……

唐晚凝苦笑:“六郎,你為了徹底切斷我們的關系,竟做得如此決絕……”

“如果你怕我的存在,影響了你和公主的恩愛,你直說便是!我會離開大興城,走得遠遠的……”

“不是。”

顧朗打斷了她的抒情,“如果他的目的僅此而已,今天他就不會冒險約你見面。”

唐晚凝楞住,寧康心中突然升起巨大的恐慌。

顧朗看著他,銳利的眼神像是要將他的身體逐一拆解。

他說:“如果他順利當上二公主駙馬,就與顧琮形成了天然的政治聯盟。如果你和他糾纏不清,他就有機會混淆皇室血脈。”

“他可以幫助顧琮解決所有對手,再對他暗下毒手,以二公主駙馬的身份繼承政治遺產。如果他還能覆刻先帝時的奪嫡之爭,只剩你的孩子一根獨苗,那他既是這孩子名義上的姐夫,也是真正的生父。”

“這鄴朝江山,實際就落入他寧六手中了。”

只有這樣,寧康的行為才能解釋得通。

此事太過重大,顧琮和貴妃都跟著跪在地上,闡明自己絕無此念。

但他們心中卻是膽戰心驚,陛下說的每一步,都是有可能發生的!

寧康還試圖狡辯:“臣赤膽忠心,陛下怎能以此辱臣?!”

讓顧朗親自和他掰扯就太掉價了,詩怡在旁邊伸了個懶腰。

“呵呵,商戶之子不是你唯一的假身份吧。要我去仔細查一查,你這些年和多少美貌少女有來往嗎?”

有這種“大志向”的人,絕不會把雞蛋放在同一個籃子裏。

難怪她和阿爹之前沒查出什麽,誰能想到鄴朝就有人玩馬甲play啊!

詩怡又砸下一錘:“官兵已經將寧府包圍,你說,能從你家搜出多少來不及轉移和銷毀的秘密書信?”

其實那些守衛是派去防著寧侯帶人跑路的,但隨時都能轉化為搜查兵嘛,問題不大。

寧康知道大勢已去,狼狽地癱倒在地。

他沒想到……陛下竟神通廣大至此,只憑一個小小的行為,就推算出他預謀的一切。

詩怡都想給他嘆氣了,撈不動,真的撈不動。

如果他只是兩面三刀的劈腿渣男,其實罪不至死,詩怡和顧朗都不會為了這個理由殺人;但他覬覦神器,這按鄴朝律法,真的得九族陪葬了。

但他身份比較特殊,要是真的影響到此方世界,該怎麽辦?

詩怡很憂愁,顧朗卻覺得不必緊張。

他問唐晚凝:“你還喜歡他嗎?”

額,由皇帝問嬪妃,這……

算了,如果發生在女主身上,那再離譜的事情,別人都會覺得很合理。

唐晚凝咬牙切齒:“妾恨不得飲其血,食其肉!”

隨著此話一出,詩怡腦子裏的系統發出嘀嘀提示音,男主人選已更換。

詩怡都驚到了,哇,這麽智能的嗎?

不過也對,都言情小說了,女主才應該是故事主線,這很合理。

她再看向顧朗,還以為英明神武的阿爹會成為男主,結果系統沒有任何反應。

奇怪了,那另一個男主是誰,會不會還沒出場啊。

她和唐晚凝說:“你恨他是對的,這個人渣根本沒考慮過你的處境。他失敗了,你會很慘,他成功了,你在史書上也不會有好聽的名聲。”

“你信不信,如果幼子登基,你當太後,他的史官絕對會記載成是你蓄意勾引,他為了國家社稷,忍辱負重。”

唐晚凝瞪大眼睛,以她的直覺,這還真是寧六能做出來的事!

她待他一片真心,他卻欺她至此,她和公主只見過寥寥數面,她對能推心置腹……

系統提示:顧詩怡已成為新女主。

詩怡:???

顧什麽怡,顧詩什麽,什麽詩怡?

這這這,吃瓜吃到她自己頭上啦?

古言好難寫,笨笨作者盡力了,還是寫不到六千,繼續發紅包吧。

對不起,我是廢物(躺平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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